在許墨的幫助下，接下來的節目拍攝得非常順利。總算將節目都錄制結束之後，晚上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，許墨的話一遍又一遍在我心裏回放著。

“曾經有一個自閉癥的孩子擁有很高的音樂天賦，後來……”

“不過，也或許傻的不僅僅是畫家，還包括那只總期待著成為畫家生命中唯一的小蝴蝶呢……”

我的目光盯著墻上的時鐘，現在是戀語市的時間，晚上八點，瑞士那邊應該是下午吧，周棋洛，你現在在幹什麽呢？拍攝還是休息？還是一邊躲著經紀人一邊偷吃著巧克力？瑞士的巧克力都是純度很高的黑巧克力，那種酸澀的回味，你會喜歡嗎？

糾結了很久，最終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，我鼓起勇氣撥通了他的電話。沒有其他意思，只是問問他在那邊是否順利，僅此而已，在心裏已經為自己找好了理由。

電話只響了兩聲，很快就被接了起來。

“餵？悠然？”聽著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聲音，我捂住了自己的嘴，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“怎麽不說話？”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啊。

因為我的沈默，電話那端的周棋洛也沈默了下來，過了許久，我聽到他輕輕地開口，“阿薯，你還好嗎？”

“洛洛……”我看見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床單上，很快暈濕了一片。

“你哭了？誰欺負你了？”電話裏著急的聲音莫名地安撫了我的情緒。

“被人在腦袋上敲了個包，算嗎？”我扯起睡衣的下擺，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眼淚，順便嫁禍了一下老狐貍。

“是誰這麽大膽，阿薯不怕，我幫你報仇。”

難道你要黑了許墨的研究所嗎？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幅，事發後許墨豎著狐貍耳朵，手裏轉著手術刀，面前蹲著一只黃毛兔子和一只棕毛兔子的場景。想了想畫面太殘忍了，還是算了吧。

“騙你的，其實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。”

“那你現在還疼不疼？腫得厲害嗎？有沒有去看醫生？現在有沒有什麽惡心頭暈的感覺？用冰袋敷過了嗎……”我摸了摸基本上已經消腫了的後腦勺，聽著周棋洛不停地叮囑，突然覺得這樣就挺好。

“洛洛，我想你了。”

“記得晚上睡……”還在絮絮叨叨地跟我說著註意事項的周棋洛，突然收了聲。

“我想你了。”

“……嗯，阿薯，我也想你。”他的聲音柔和得不像話。

“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？”

“後天，正好可以趕在你生日前回來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我生日的？”生日確實不是悠然的，是我的，穿越過來的時候，我發現悠然的資料檔案裏除了長相和姓名，其他都是我的，比如生日和……鉆石數量……

“超級英雄想知道的事情，總有辦法知道的。”電話裏傳來周棋洛的低聲輕笑，“你想好生日那天去做什麽了嗎？”

“還沒有……”

“沒事，還有一些時間，你可以慢慢想，我把那天一整天都空了出來，你想做什麽，我都可以陪你。”

初夏的夜裏，靜下來的時候就可以聽到陽臺上花瓣片片舒展開來的聲音，而此刻，我的心裏，也有一個花苞萌了芽，似乎隨時都能綻放。

“拉鉤，不許騙人。”我朝空氣中伸出了小拇指，但是又覺得有點傻，現在他又不在我的面前。

“好，拉鉤，騙人以後都沒有零食吃。”

“那，你會不會臨時有事，被叫走呢？”我想起上次在Souvenir，忍不住問道。

“嗯……那為了以防萬一，到時候我會把手機關機交給你，這樣除了你誰也找不到我，怎麽樣？”

“搞得好像我要獨占你一樣。”

“那就……獨占吧。”

“周棋洛，你……”這是在告白嗎？ “笨蛋！”

“嗯，我是笨蛋，所以比我更笨的薯片小姐，這兩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，等我回來。”

“嗯，好。”

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，本來想問他，你專輯錄制得順利嗎，還想問問他，小時候的那些事情，結果什麽都沒有問。不過沒關系，我想未來我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更加了解他。

自從和周棋洛通完電話之後，就感覺自己滿身都充滿了力氣，所以我決定跟安娜和顧夢商量一下怎麽把公司裏的內奸抓出來，而且要趕在這次錄制的節目內容洩露之前。

“你說公司有商業間諜？”安娜一臉不可置信。

“是呀，你說我們這麽小的公司，他們圖什麽啊？”顧夢也很疑惑。

確實，這個公司太小，如果不是李澤言慷慨大方的5千萬，現在已經倒閉了，我是不相信會有什麽敵對公司派來的商業間諜，這個不過是為了不用解釋太多找的借口。

認真考慮下來，我寧可相信這是B.S為了引出Key的身份拿我做的局，因為這件事情，某人是不會置之不理的。退一步考慮，就算他真的不管這件事，那些人也依舊可以像劇情裏那樣嫁禍給他，我一邊回憶著後面的劇情，一邊在心裏想著對策。

“其實有沒有商業間諜，試試就知道了。”安娜似乎有了主意，我看著她神秘的笑容，不禁在心裏替對手擔心了一下。

計劃按照我們預想的那般順利進行著，果不其然，才半天，我就看到了悅悅風風火火地闖進編輯室。

“老板！自閉癥這期節目的預告片流出來了！”端著茶杯的顧夢和安娜相互看了一眼，而我，看著桌面上的母帶，心裏暗自發笑。

其實這次的事件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避免，比如我可以親自全程參與剪輯，盯緊了不給他們動手的機會，但是我覺得還是安娜的辦法更好，拿一個假的母帶給他們去剪輯，流出去的東西自然對我們也沒有任何影響，還可以順便把這個蛀蟲揪出來。

“悅悅，別怕，這些都在我們意料之中。”

我打開電腦一邊看著新聞熱點一邊安撫著悅悅。

“老板！這麽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急，你是不是嚇傻了？”

“鎮定點，沒事的。你現在去監視著參與這次剪輯制作的幾個人，誰有反常的行為就帶他來我的辦公室。”

悅悅帶著一臉的疑惑和我給她的任務離開了，我轉頭繼續看著電腦。網上現在已經炸開了鍋，到處都是在罵我們公司無良出賣自閉癥兒童的信息，甚至已經上了微博熱搜，僅次於“周棋洛今天回戀與市”，現在的粉絲啊，這麽大的事，都比不上你們喜歡的人回來嗎？我撇撇嘴，然後點開了“周棋洛今天回戀與市”的熱門話題。

安娜和顧夢也去準備接下來的記者見面會了，其實有腦子的人完整看一遍視頻就會發現，這是個舊視頻，來源是當年的天堂孤兒院拐賣兒童到國外的事件，而爆出這件事的幕後超級英雄，今天就要回到戀語市了。

我猜過不了兩個小時，網上的輿論就會轉向對我們有利的一邊了，還可以順便賣個慘蹭個熱度提高公司知名度，安娜能把這個公司支撐這麽多年，不是沒道理的。

手機響了起來，看到是李澤言的電話，我無奈地嘆了口氣，正準備一五一十地把我們的計劃交代一遍。

“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，你進步得挺快的。”什麽，我沒聽錯吧，李澤言你拿了白起的劇本嗎？居然在誇我。

“您都知道了？”

“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。”看到你會懟人，我突然安心了，劇本是對的。

“接下來的記者發布會準備好了嗎？”

“安娜姐他們已經去準備了。”

“戀語衛視那邊呢？”

“您不是說了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嘛。”

“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腦子。”

“好的，我掛了您的電話就給單主任打電話。”

“快點解決這件事情，不要讓我失望。”

“請您放心，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務。”

“還有……跟我說話，不要用您。”

“啊？”這句臺詞原本應該是這裏出現的嗎？我楞了一下。

“果然還是不能對你的智商過多期待，掛了。”

聽著“嘟嘟嘟”的忙音，我意識到，我好像又莫名其妙的被李澤言懟了一頓，哎——

嘆了一口氣，認命地給單主任打了一通電話，果然那邊接起電話就是劈頭蓋臉一頓罵，我想了想周棋洛如果不喜歡我了該怎麽辦這件事，感情一下子就被醞釀到了位，放聲大哭了起來。

“怎麽還哭上了？這麽大的事你還有臉哭。”

“單主任……我哭是因為這件事情我們是被栽贓的啊。”

“栽贓，視頻都流出來了，你怎麽解釋？”

“那個……那個視頻不是我們這次錄的節目啊……”我越哭越委屈，抽噎得太逼真，把自己都感動了，“您再仔細看看，那是以前天堂孤兒院的舊視頻啊……”

“你等等……”我聽到那邊鼠標點擊的聲音和視頻播放的聲音，還好李澤言提醒了我，果然，不是所有人都有腦子。

“小悠啊，你看這個事情，是我太激動了，誤會了你，你也別太往心裏去，我這不也是擔心你嘛……”

接下來單主任對我進行了長達10分鐘慘無人道的洗腦，讓我仿佛回到了學生時期，每周一升國旗前校長的講話時間。人啊，一旦坐上高位後，上了年紀，是不是就自然而然地會變成這種形態，那李澤言老了會不會也這樣？想了想，打了個寒顫，感覺那個場面有點驚悚。

事情在我們的計劃中順利地解決了，我看了看悅悅遞給我的名單，人已經跑路沒能抓到，也沒留下證據無法報警，還是個臨時工，真是一個不管哪個世界都很好用的崗位啊。

為了最後節目的質量，我還是親自參與剪輯了真的視頻，完成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，跟剪輯師告別後，我走出公司大門，看著黑漆漆的馬路，開始後悔不應該那麽快就和他們分開，至少一起走到人多的地方也好啊。

手機響了起來，屏幕上跳躍的兩個大字，前天晚上，我已經正式把通訊錄裏的“周棋洛”三個字改成“洛洛”了。

“餵，洛洛。”

“轉身。”

“嗯？”雖然疑惑但是我還是非常聽話地轉過身去，就看到背後站著一個人，一個讓我朝思暮想的人。

其實，就算前方的路黑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呢，我的身後一直都有天使存在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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